新演員求生辭典(下)臨演的專業:在背景,也能成就一部戲

新演員求生辭典(下)臨演的專業:在背景,也能成就一部戲

作者BIOS monthly
日期14.09.2022

從演員咚咚、阿日初入片場的茫然經驗,再到選角指導阿乃與經紀公司饒哥的分享,臨演走入片場的第一現場,不要說被慧眼視為巨星,似乎只要不犯錯,就不容易了。專題第二篇,請業界人士再深入分享影視產業的現況,一探新人演員的修煉途徑,是不是可能有更多選擇?

所以,選角到底怎麼運作的? 

為什麼電視轉來轉去,好像都看到重複的演員,新人演員很難被選角看重嗎?

「他們會說:『喔,那如果賈靜雯有空就找賈靜雯吧,吳慷仁有空就敲吳慷仁啊。』對,OK!這些人,他們剛好都有空。所以你打開電視就會看到這些人。」從劇組到公部門補助提案,阿乃常常聽到這樣的對話,她無奈又有點憤慨。

看起來握有新人演員之路重要關鍵鑰匙的選角,終於雙手一攤。

你們都以為選角可以決定很多事情⋯⋯但其實我們身後還有更多決策者。我,選角指導,就是一個門檻而已。我後面,還有很多道門。

阿乃細細分析演員的分配實情。一般來說主、次要演員,包含客串演員,早在看完劇本時就會在演員表上落下人選順序,選角指導跟導演討論後,就會跟各方人員進行提案。再來是處理「有台詞」的演員,也就是所謂的大特、小特,這些有詞的演員會安排「試鏡」。但其實試鏡,對選角、對演員都是增加成本。選角忙不過來,會找經紀公司發人、整理照片與試鏡帶。最後才是找臨演,通常到此時,選角都快忙翻了,臨演經紀公司因勢而生。

「我只要聯絡經紀公司一個人,他們就可以幫忙找一百人,何樂不為?」推演下來,新人演員要在臨演堆裡靠自己碰到選角的機會,微乎其微,更別說從中被看見的機率了。

製作方(劇組)、選角、經紀公司、臨演經紀公司與演員的工作流程,因演員需求而有不同的路徑:

  1. 製作方指定已有經紀約之演員:選角指導直接聯繫該演員之經紀公司。

  2. 製作方開出特約演員、客串演員或其他有台詞之演員需求,且沒有指定演員:選角指導將需求開出,交給各家經紀公司,由經紀公司推薦合適之演員前往試鏡。此些可能包含已有經紀約,或沒有經紀約之演員。

  3. 製作方開出臨時演員需求:選角指導開出人數或外貌需求,與臨演經紀公司聯繫,由臨演經紀安排。

翻另一面從經紀公司看起,視野雷同,處境更為現實。

仔細一查,饒哥所任職的「滃滃國際有限公司」同一批公司人馬、同樣的地址,一樣都有饒哥,還掛了另一個公司叫做「中百娛樂國際」,旗下有在 2020 年以 79 歲入圍台北電影節最佳女主角的吳美和,以及以《天橋上的魔術師》拿下 2021 年金鐘獎戲劇節目新人獎 12 歲的李奕樵。

饒哥解釋:「中百跟滃滃是兩個區塊,滃滃就是臨演,助理會去看臨演表現,有表現不錯的、質感好的,就把他們調來中百。用中百的名義去發試鏡。」當經紀公司都希望能養成一位當紅明星,替公司掙錢添光時,為什麼還要花心力做「臨演」經紀公司?

饒哥坦言,如果只做「中百」的演員經紀,公司撐不下去。

演員收入極端 M 型化,在成名以前,演員和經紀公司都無法過著穩定生活。檯面上大部份我們已知的演員都有固定的經紀約,但那些叫不出名字的演員,都是沒有簽約的。從客串到小特、大特的需求,在劇組選角發出試鏡需求後,就是一場經紀公司搶人搶時間的競賽。

「比誰快啊,誰先想到合適的演員、誰先送,選角就發他。」站在演員立場,沒有簽約的演員很可能同時收到不同家經紀公司、經紀人來訊發同樣的試鏡。「那不會每個人都選中百,好幾家都在發,我們只做這個會餓死。」所以要做「滃滃」臨演經紀,發臨演,抽成領現金,成為經紀公司的穩定收入來源。而「中百」看起來才是實現夢想的地方。

只是大多數的經紀公司大概也和中百相似,認為自己站在產業末端,對於選角現況無能為力。

「很好笑耶,新人還沒紅的時候,不能比主演漂亮、不能比主演帥、不能比主演會演。」對饒哥而言,最苦的就是看到角色明明就是新人比較適合,但就是不敵明星光環。「導演明知道不合適,還是會用藝人。沒辦法,商業考量。每次遇到這種,不要說新人會絕望,我也想放棄了,真的。

「藝人可以用錢砸出來,三個月就捧出頭。但演員要用熬的,美和阿姨我們認識十幾年,她 79 歲才入圍。這是不是熬?」怎麼爭取新人出線機會,饒哥認為要有更多願意啟用新人的導演和資方,而且整體環境一定要更尊重臨演。

同樣的新人演員困境,吳芮甄、黃河也看見了,且起身而行。

一個演員的起步 


吳芮甄,業內人都喊她臺台。以演員身份出道時,參與《料理情人夢》、《真愛趁現在》等多部偶像劇演出,從演員、製作人到選角指導,跨足影視幕前幕後。2016 年成立拍手,是報導演員故事的媒體,也是線上人才媒合平台,演員可以於此放上乾淨且齊全的履歷,劇組也可以刊登資訊清楚的演員需求。

黃河,15 歲開始演戲,18 歲以《危險心靈》獲金鐘獎戲劇類最佳男主角獎。2016 年以《紅衣小女孩》獲第 18 屆台北電影節最佳男主角。2020 年與臺台組成「好氛圍娛樂」,針對「氛圍演員」訓練的課程,標榜不只是表演課,而是會帶著演員走入業界。

努力有沒有辦法成功?有,一定有!這是我們想要創造出來的一種方法。」臺台認為,演員能做的,絕對不只是等待一個幸運,而可以透過努力,穩扎穩打地成為演員。黃河同樣毫無懷疑:「每個人絕對都有能力為自己做點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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創立拍手,臺台的起心動念來自靠北影視上一連好幾則臨演和製作方的論戰。主題圍繞著臨演如何被欺負,製作方又出來反駁說臨演有多瞎。臺台邊看邊想說,「對,我也很常覺得臨演瞎,但是,為什麼他們會瞎?」

她分析,當一個人意識到自己想要當一名演員,應該會上網 Google:我想要當演員,怎麼做?他會看到「從龍套變主角」的這種產業特例,以及被導入五花八門的臨演經紀公司。那些經紀公司裡面的人大多不是圈內人,「他們畫了明星夢給這些人,然後實質上要他們去當臨演。」於是第一腳踏進來,認知就錯了。

明星、演員、臨演,都是職業,都有其專業,但之間的關係是什麼?「你當臨演是為了什麼,你真正想當的是演員還是明星?我覺得很多新人是沒有意識的。

沒有人教,沒有管道,資訊又不透明,臺台知道新人演員會在辛苦的生活中堅持,但終究不知道是對還是錯,無頭蒼蠅般落入負面循環,內心不斷受挫和消耗。「至少,我們可以開始有一個正確的管道是你相信不會錯、不會被騙的管道。」拍手因此成立,透明化地媒合演員和製作端,拍手所有拍攝資訊都是來自選角或製作方的一手消息,「不管你有沒有經紀公司、有沒有人脈,機會在這裡,你看得到。」

有了機會,下一步是需要提升演員的專業。一次閒聊中,臺台和黃河聊到業界臨演的狀況,意想不到,黃河也喊:「我好想教他們演戲。」

黃河和臺台認為,臨演/氛圍演員是一個獲得拍攝經驗的絕佳戰備位置。「你想喔,今天你是一個臨演,你緊張怯場,沒有人會記得你。但今天你是要角,全世界都知道你不能用。」臺台曾經遇過一個新人突然得到了有台詞的角色,「但他就是說不出話,他被要拍特寫這件事嚇到。」等了一個小時,一句台詞都吐不出來,當下被換角。這個人就不再演戲了。「會有創傷,真的。」

也有另一種臨演的樣貌。臺台在片場,曾遇過不斷搶戲的臨演。「我很驚訝,為什麼他們要這樣?」油嘴滑舌、演技誇張,逮到機會就要跟選角、導演、其他主演攀一下關係。臺台說後來她知道了,因為這群臨演沒有人照顧跟教導,為了要被看到,就走歪了姿態。

反過來,黃河一直很不解,為什麼劇組願意傾囊幾千萬在佈景陳設,然後讓一個 500 塊的臨演毀了畫面氛圍?

「我們很習慣在現場聽到導演說,啊這個臨演不行,鏡頭避掉。為什麼?這很奇怪吧。」臺台補充,時常在討論劇本階段,劇組就受限沒有臨演而不敢執行大場面的複雜調度,「刪戲的刪戲、改劇情的改劇情。你看韓劇、美劇他們有在怕嗎?」

兩人組成的「好氛圍娛樂」,首先就希望大家別再用「臨演」稱呼這些演員。當主演的功能是推動劇情,氛圍演員的功用則是營造出該場戲所需要的氛圍。他們稱這些演員為「氛圍演員」:一群受過訓練,能夠協助作品呈現所需氛圍的專業演員。

什麼是好用的演員?

如果臨演有問題,那就要解決臨演的問題。

一是建立演員的專業度。成立好氛圍娛樂後,臺台和黃河思考和過往不同的演員養成面向。面試好氛圍娛樂學員時,黃河著重三點,首先是輕鬆自然、大方不彆扭;其二則是誠實。「我所謂的誠實,是這個人的個性狀態是不是真誠、真實,而不是在『演一個好演員』。」觀察一個人在講自己的事情時,流露出的情感範圍有多廣、多深,「一個演員要隨時對自己的情緒有清楚的認知。」

和一般大眾的印象不同,黃河認為演員訓練不是鑽研「三秒落淚」,不是要「很會演」,一個好演員是要能呈現真實情感。因此在黃河眼中,如果這個人可以做到自然真誠,那就有基本的表演能力了,而情感範圍的展現,可以透過課程把幅度漸漸打開。「你說你想當一個演員,可是你在說憤怒的事時,無法表現憤怒,在快樂的時候,沒辦法讓身邊的人也感覺快樂。那就很難。可是我們可以用一些表演方法慢慢改善。」

這是他們眼中演員基本要有的表演專業,在課程中先把基本表演打好基礎,因為在現場,專業的演員早就準備好「怎麼演」,要費盡心神的是在各式溝通上——「在現場,都是處理溝通與執行,如果你在拍攝現場處理『表演』那就是完蛋。」在意演員表演如何從自體情感內長出,演員如何和身邊的人溝通,是他們出於對拍攝現場的理解而帶回來的訓練思考。

「八堂課後,我們會有一個比較嚴格的篩選。」臺台說這次的篩選,除了演技,也必須確認演員的工作態度,「最基本的不要遲到啊,如果會遲到要先說啊。」說完她也笑了,原來連這種基本工作禮儀都需要溝通。留下來的學員,將直接以臨演的身份走進劇組,累積實戰經驗,並且和他們一起嘗試與劇組溝通的新方法。

二就是與劇組的溝通。這點並不比與演員溝通容易。

好氛圍第一批學員快畢業時,黃河、臺台帶著受訓後的演員,接洽熟識的劇組,毛遂自薦,期待讓劇組感覺到這批演員有別於其他家臨演經紀公司。

只是剛開始頗有自信地到拍攝現場,不過多久他們就覺察苗頭不對,劇組還是用原本使用臨演的方式在跟好氛圍的演員溝通。什麼方式?黃河舉例,副導會跟臨演說:你們就在後面走來走去、你們就在那邊指指點點。「這是一個正常的指令,但也不正常。在下這樣的指令前,演員必須知道足夠的資訊。

黃河完全理解在現場,副導或任何導演組的人,沒有辦法在節省時間成本的處境下跟臨演解釋更多劇情。但走來走去是帶著怎樣的情緒?是憤怒地走還是好奇地走?為什麼要指指點點?要指的是誰?「這裡很明顯的少了一個環節,我們發現,我們需要參與一點點導演組工作,才能使我們的演員有效發揮。」

原本劇組都難以想像,等看臨演在現場還能怎麼樣。但黃河和臺台的介入也沒有想像中複雜,「就是多花了一點時間,好好地讓臨演和劇組看到一樣的 total picture。」演員的那一分真實,就會從他們理解劇情後的安心中長出來。「我們要陪劇組一起看到,是喔,臨演還可以這樣用喔,不要再避開他們了。」

漸漸的,會有攝影師說:「我要多拍那個臨演一顆鏡頭,我覺得他演得太好了!」這是臺台和黃河最歡騰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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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氛圍的演員工作坊至今四屆,學員累積一百多人,兩年多來業界劇組使用臨演的方式,開始多出一種選擇。即使好氛圍的演員開價比行情高,但仍有劇組願意採用。原來,預算並非不可撼動的事?臺台解釋,過去臨演表現差,鏡頭要想辦法避,500 塊還是花出去。但面對好氛圍,劇組願意用更多預算用一批真的能演戲的演員。「我相信拍片的人都希望作品是好的,只是過去,就算我願意付這個錢,也沒有好的演員可以用,那我幹嘛要付錢?

劇組在決定臨演預算時,要開多少價錢,全依所謂的「業界生態」。事實上整體影視產業的勞動現場有著長年病灶,近年來勞資權益聲音漸起,大家才慢慢意識到,原來拍攝現場的工作者們少有受到《勞動基準法》保障。大多合作型態是由製片方與個別工作者簽訂承攬契約,契約內容通常對工作者不夠友善。更不用說臨時演員在此生態中根本不太被簽約,因此談不上最低基本薪資、保險等基本權利。

而當好氛圍也試著要簽署合約,建立責任歸屬,並且透過合約幫演員保基本保險時,難免還是發生有演員抱怨待遇不佳,延伸表現在對合約的小心翼翼和比較心態。「演員不一定明白整體業界啊,他們會在合約裡想要看見更多對自己有利的條件,我懂。可是不一定做得到。」黃河看在眼裡覺得合理,有要求是對的,只是在現階段的產業狀況中,他沒辦法保證一切合理。臺台也只能告訴演員,業界真的有很多問題,而他們正試圖一個一個解決。

整理產業的問題環環相扣,黃河與臺台試著從他們所熟悉的演員切入,將臨演調整成一個好用且專業的「氛圍演員」的同時,他們也期待著一名演員本身,必須有對的自我認知與追求。

演員的追求 

黃河認為作為一個演員追求要有台詞的角色或主演,這其中或許有些誤會。「為什麼會認為演員要演到主演,才會是被肯定的演員?很多學員會跟我說,我好想演主演——我都會想說,你確定?你知道主演要做哪些工作嗎?」

臺台點頭如搗蒜,她認為大部分的人都不清楚主演要做什麼,「主演要扛壓力、要有體力,三個月每天都有七、八頁的戲,而這都是基本能力。你說你想當主演,你台詞背得好嗎?」

當許多人抱怨資方或導演不願意用「新人」,臺台認為這個說法不公平,她也是演員,也當過製作人和選角,平衡兩造之間,能夠同理新人的辛苦和可憐,「只是,你把問題放在:為什麼我都沒有機會,我把問題放在:你們真的夠努力、夠專業了嗎?」

黃河和臺台分享,最基本的專業是不遲到,是能掌握自己的情緒,是對劇本有足夠的認識,是當導演說想要再試一顆時,可以立刻端出另一種演法,而且不為此感到挫敗。演員的專業是必須在高壓的狀況下不出錯,又保有彈性跟創意,「而且,很輕鬆。是真的輕鬆,不是演出來的。」黃河知道這不容易,所以他願意跟演員從臨演開始訓練抗壓性,並和他們說實話。

「我都會講得很清楚,他哪裡做不夠、哪裡做不好——」面對黃河的直球,臺台略顯心累的插話:「然後他們就會怕啊,就會受傷啊。」為了拆除飛上枝頭的神話,破除那些過往業界不被言說的真相,「說實話」成為各方必要的練習。「我們一直小心避免餵養演員的安全感和滿足感。」臺台解釋,不是他們不肯鼓勵演員,他們不鼓勵的是演員一心追求他人的認同,而走偏了路。

想起偶爾會在健身房櫃檯兼差的演員阿日分享過,試著在影視圈被看見的好幾年中,最讓他不滿的是,這個產業會賣給新人演員一個假象。「欸,你知道嗎?在健身界,如果練肌肉有吃類固醇,那他就會說他有吃,不然會讓一般人有錯誤的想像。但影視圈不是啊。」

黃河說這個圈子確實形塑要得獎、要走紅毯、要得到導演認可,才能蓋得好演員章。「但我不要好學生、不要乖演員,我要看到一個真的人。」當人們習慣性把產業視為充滿階層的環境,不論它的真假比重,處在其中的新人演員似乎很容易把自己陷在困境,一心想要被更「上面」的肯定,然後有一天也成為更「上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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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員的成功樣貌被寫下固定的腳本,舉起獎座、落淚說、感謝的話。那些沒有照此腳本演出的演員,就暗無天日沒有屬於自己成功燦爛之時了嗎?在此套腳本之外,或許新人演員需要一雙對產業清楚的眼睛,更需要往內看見自己的能力與真正的追求,然後就像阿乃說的,在這些追求中把自己照顧好。或許如此,每一個人都將更有主動權地,替自己寫下真正合適於自己的成功腳本。

回到最初的問題,從臨演到走紅毯是不是神話,在其他新人演員的仰望與盼望、經紀人與選角的無奈中,答案從缺。但可以知道的是,由上而下的階層制度已經讓大多數產業中的人吃盡苦頭,有沒有那一天「只有得獎的主演才是好演員」會成為闢謠的議題?氛圍演員可以得到尊重,即便不是拿著和主演相同的薪水,也有自己該得的待遇、同時也誠懇真實地培養自己的專業?有那麼一些端倪正緩緩露出水面。

問黃河和臺台,培訓好氛圍演員最欣慰的時刻,他們默契十足地想起了同一場戲。

只有一顆鏡頭,短短兩秒鐘,那名演員飾演在槍案中倉惶逃跑、不小心跌倒的路人。「哇——我們兩看到那一顆,叫出來起身鼓掌。」臺台回味無窮地說,那個跌倒不是臨演在搶戲,是他作為一個演員,把緊張到摔倒的氛圍展露無遺。

「真好,做得真好。」為了一個氛圍演員兩秒鐘的摔倒,他們倆一臉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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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IOS 通訊,佛系電子報

專題統籌廖昀靖
視覺統籌潘怡帆 Crystal Pan
採訪撰稿廖昀靖
攝影蔡詩凡
插畫A hui(IG@ahui_illustration)
責任編輯溫若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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