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USH ╳ 李焯雄|歌詞對寫 EP2:如果願打願挨成 B 級電影,悲傷也就不那麼嚴肅
寫下時是字,唱出來是詞,遇到耳朵時,則成為每個人生命的一部份。《WeWORD 字我訂造:流行歌詞及其創造的》新媒體展,邀請華語圈重量級作詞人李焯雄擔任概念藝術家,蔡依林、魏如萱、張惠妹、梁靜茹、林宥嘉、莫文蔚等人的歌曲,透過科技展演再次活了過來,與我們體內流動的歌詞共振。
展覽特別邀請詞人 HUSH 與李焯雄,詞人對寫日常,像是不小心滲漏進生活的詩。
Third Letter, from HUSH to 李焯雄(法蘭)
給法蘭
快樂有時是需要原因的吧,為了抵銷悲傷,或只是簡單地想要讚揚快樂。
但快樂真的需要被認可嗎?快樂可以領養嗎?突然想起那句寵愛的標語「領養代替購買」,我想像快樂在街頭流浪。一種快樂尋覓一句宿主,住在一段歌詞,收編在一首歌、組成一個家。
你提起〈第三人稱〉,這首歌在流浪的境界中,對我也有很特殊的意義。
那時我仍住在萬華南機場夜市旁的老公寓,棟與棟之間有六角形的迴旋樓梯接連。我記得是一個打工結束的晚上走路回家,途經現仍座落於桂林路上的那棟生活賣場前。可能是賣場的燈光太亮了,那個瞬間,在心中突然映出了子母畫面。雖然不是一個人分飾兩角的戀愛,但在我和天空之間,只有我的主觀與旁觀。我看著走回租屋處的自己,身上所有衣物,幾乎都是朋友送的。
而〈第三人稱〉距離寫完的當下,至今其實已經離我非常久遠了。但很久很久以後的我才知道,原來這首歌在它展開自己的流浪時,還是一直默默在途中給別人勇氣,或至少是類似勇氣的東西。也許就像〈午夜前的十分鐘〉,在我們那個聖誕聚會的夜晚,被大家喧鬧的發文再次引用。午夜前的十分鐘,原來是那麼多年前的倒數。
對照我寄給你的第一封信,原來那個心房間早就存在於那裡。
你說驅魔者原是著魔人,我很喜歡這樣的想法。「重點是一個願挨一個才會願打」套上這一句歌詞,突然有一種黑色幽默。假如孤獨是一種「魔」,那必定是先有過孤獨,才驅逐孤獨的吧。孤獨的願挨願打突然成了那種 B 級電影,想想似乎也就不那麼嚴肅了。
一種快樂(或者孤獨)也許未必一定需要宿主。
它們有屬於各自的、一萬個不回頭的方法。
HUSH
Last Letter, from 李焯雄(法蘭)to HUSH
HUSH
我喜歡你說的「B 級電影」,真的,生命突然不用那麼當一回事了。字詞真是很奇特,能賦予名字,情緒好像就真的找到宿主了,有了暫放的建築。
「快樂」、「娛樂」,像「認可」、「認領」,不過相差一個字,意義卻那麼的不同,但你都導向了寂寞。
讀到你寫的南機場夜市周邊:「可能是賣場的燈光太亮了,那個瞬間,在心中突然映出了子母畫面。雖然不是一個人分飾兩角的戀愛,但在我和天空之間,只有我的主觀與旁觀。我看著走回租屋處的自己,身上所有衣物,幾乎都是朋友送的。」當下有種震動,想到你的新書那一句:「我穿的不是衣服,是氣場。」
以前的你,是如何的脫皮蛻變成今天的你?我一點都不認識,這中間何止像有時差的兩個世界,簡直是隔了多少首的〈尋人啟事〉?
世界粗糙,情份細膩,難怪你會被「感性是鐵釘碰上柔軟的心」釘到,我重聽:
突然像明白了更多。
歌詞讓我們一直「未-認識」我們身邊的人和事,陌生化這個世界,不要太早奢談自以為是的了解,無論已經接觸多少次,聽了多少遍。
有電影就應該有電影院吧,嗯嗯,這是個比喻的說法,手機也算是吧。因為音樂劇《時光電影院》,我們有了機緣合作——你一直是創作歌手,自給自足,到你是作詞人身份的時候,我又不是歌手,非常有可能我們不會留下共同的作品。
你是臨危受命,我還記得我們在人力飛行劇團的地下室見面,我畫了一張圖跟你說明編劇設定的三代關係與人物支線,然後你馬上得上工寫歌。
〈怎麼你就相信了〉、〈洪水來了怎麼辦〉、〈這些電影都有教〉、〈蜘蛛女之吻〉、〈淋溼了的獅子無計可施〉,你寫的這些,都是我偏愛的歌單之一。
人生是那麼複雜,為什麼要簡單?不過,有時候想想,我們真正要懂的,幼兒園與電影都有教過了,也許,哈許。
見面再聊,
法蘭
WeWORD 字我訂造:流行歌詞及其創造的 新媒體展
當歌詞不只是歌詞,一場華語流行歌詞的沈浸式體驗展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