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hino Live｜來攀岩場聽團吧，給我們還沒被摔壞的人生──拍謝少年 ╳ 餿水的「墜落練習」

作者BIOS monthly

日期12.09.2023

在這個大音樂祭時代，能夠被鮮明記得的音樂場景似乎被稀釋得越來越少。讓我們仔細回想除了音樂祭，印象中有沒有在哪個很帥或很特別的場地看過表演？搜尋著大腦記憶，或許是從前某個倉庫搖滾或各種小型 Live House 炸出的音場，那些我們最初喜歡搖滾樂的樣子。

認識拍謝少年的人，或許會知道他們很擅長把表演帶進日常生活場域，一些光想像就很有趣的場地：羊肉爐、保齡球館、漫畫店、登山用品店、麻辣鍋店、客運轉運站、啤酒工廠⋯⋯維尼說：「每個場地都有著獨特的聲⾳質地，在非展演空間演出，能夠享受到不確定但非常有機的環境⾳場，令⼈著迷。」

莫名其妙，卻又十分驚喜。8 月 19 日這場音樂演出發生在台中 DaPro 室內攀岩場——由 Sorry Youth 拍謝少年和台中在地的 Swill 餿水輪番上陣，從音樂到身體，都感覺到不斷攀爬，只能墜落的人生實景。

活動由總部位在台中的 RHINOSHIELD 犀牛盾舉辦，這個感覺起來很國際的專業手機裝置防護用品公司其實是正港的台灣製造。適逢品牌創立十週年，犀牛盾啟動了「Right Here, Right Now. RHINO LIVE」系列活動，要在台中這座城市與音樂人攜手探索一連串在地場景，邀請樂迷到極限運動場地、古蹟建築等意想不到的地方，創造與眾不同的搖滾體驗。

墜落練習

8 月 19 日剛剛落幕的第一場演唱會主題為「墜落練習」，在這個全台最專業的室內攀岩場中，除了感受前所未有的聽團體驗，想徹底「墜落」的樂迷，還能在表演結束後留下來攀岩（並體驗犀牛盾不怕摔的特性）。

對大部份的樂團成員來說這也是攀岩初體驗，比起摔手機，更怕摔了自己。但薑薑說，超好玩啦！「但隔天手幾乎抬不起來也沒辦法彈琴有點嚇到（笑）」場地 special 也預告今天的音場將是獨一無二：「挑高的視覺效果很好，但面對搖滾樂，場地也給予相當程度的反饋，讓聲音非常地硬，可能也算是一種場地帶來的風格吧？」

當天入場方式也很特別，通關門票是為每個人量身打造的限定款手機殼，上面印有自己的名字、獨立編號、表演場地的經緯度座標以及當天演出樂團——簡直是捨不得剪掉音樂祭手環、或擔心弄丟票根的聽團仔最大福音。如同犀牛盾各款保護殼一樣使用單一材料製造，當有一天不想用了還可以送回門市，回收再生成新的手機殼。但對於習慣珍藏演唱會門票的樂迷而言，想必這張票會捨不得回收，而且還可以隨身攜帶。

入場後，可以看到舞台位置就設在十五米高的攀岩牆前。表演尚未開始，牆面還掛著一些攀岩練習者，廣播放送著「喝酒不抱石，抱石不喝酒」的警語，提醒大家切勿 chill 過頭。

攀岩牆慢慢清了場，隨著舞台燈光漸暗，牆上一顆一顆的螢光抱石顯得有點魔幻。表演正式開始，餿水以〈一觸即發〉做為揭幕！前奏不規律的重音對拍，像從岩壁墜下的不安定感。但隨著漸漸穩定的步調與節奏，就像穩穩地安全落地；接著〈黑洞〉唱著「我沒有帶著行李／你沒有陪我墜落」，是吉他手小葵心中最能代表墜落的歌，「常常覺得自己準備好的時候，就會被各種現實及意外打擊到谷底，只好再慢慢地調適好重整往上爬。」

而節奏層次分明的〈光明的前方沒有我們的存在〉像極了起起落落的人生，鼓手阿和說，這首歌有四種節奏層次，「剛開始快速地衝刺想證明自己，但攀爬的過程遇到了挫折不得不放手。從激昂突然變平靜柔順的旋律，開始整頓腳步去探索怎麼解決。忽快忽慢的節奏感，也像走過人生的起承轉合。」

今晚餿水帶來的曲目還有〈黎明〉、〈人生無常〉、〈soul〉、〈眼鏡〉、〈Day by Day〉、〈寵物箱裡的我們〉，攀岩場內挑高的岩壁引發了巨大的聲音殘響，在悠長的節拍時產生震撼的轟鳴。聽餿水的歌會覺得詞很少，大概就跟人生一樣，多說無益，聽就對了，絕對是當今最欠聽的台中團之一。

緊接餿水之後上場的是拍謝少年，在這個眾人摔了又摔的攀岩場，還能持續不被摔壞的，大概就是聽拍謝少年一路唱到中年都不變心的忠實信念！今天虱目魚人沒到場，倒是樂迷帶了自製的虱目魚頭來玩，眾人有默契地跟著虱目魚在音浪裡搖擺。

開場曲選擇〈我們苦難的蘋果班〉，貝斯薑薑表示，這首歌是在出社會工作之初寫的，當時面對跟學生生活完全截然不同的境遇一開始難免有點不適應，那種一不小心就會把自己陷入某種抑鬱的憂愁感，是他覺得在所有拍謝的歌曲中最有墜落感的一首。即使墜落依然還想振作，於是唱出：

「人生只有一擺
袂當放予一切一切重頭來
青春時，毋通過甲傷心
失去的希望，這馬踮你的心
少年人，莫閣浪費人生
失去的日子，這馬踮阮的心」

因為沒搭舞台，樂迷完全可以近距離與樂團互動，刷著吉他的維尼一度走入人群裡，嗨翻全場。〈望時間會留〉、〈歹勢中年〉、〈踅夜市〉、〈夢中見〉、〈你愛咱的無仝款〉⋯⋯一首接著一首膾炙人口的歌曲，演唱完〈輸贏囥一邊〉，維尼還提到了最近的熱門話題《山道猴子的一生》：「山道猴子若是有聽到這條歌，伊就袂遮悲慘啊，著無！」

到了曲終人還不想散，就在眾人止不住的歡呼聲中拍謝少年再度上陣，帶來今日最後的高潮。每當〈暗流〉的前奏緩緩流動，這一股掏心掏肺的演奏總能將情緒如暗流般推進你的心裡，粉虱只能震懾於一波又一波的浪，在目光與呼吸同時被擄獲的瞬間，放手墜落在旋律之中一同浮游。

回到日常的地平線

犀牛盾一直以來所秉持的「Protect Your World」品牌理念，強調保護的不只是手機相關的裝置，也保護著手機裡所乘載的小世界：記錄日常的照片、熱愛的音樂，以及關乎生活、夢想、信仰的一切。除了防摔，更不怕摔，如同 RHINO LIVE「墜落練習 Fall Practice」所宣示的：成功，永遠指向光明的前方，唯有向上攀登才是生存法則。卻沒人告訴我們：墜落，更是人生實態，生活終究要回到日常的地平線。

成軍於 2015 年秋天的餿水，團員編制有吉他小葵和 QQ、鼓手阿和、以及貝斯 Kenny。首張作品《寵物箱裡的我們》，專輯概念表述時下的人們無論再怎麼努力依然不會有希望與未來的一種無力感，不如一起腐爛。但我們仍然好奇這幾位「腐質系」男孩，在現實生活中是否也有渴望守護而持續不被摔壞的東西？

餿水提到了〈寵物箱裡的我們〉這首歌——

「我們就像被豢養的老鼠
　在跑步機上尋找自由
　瘋了瘋了一切都瘋了
　瘋了瘋了一切都瘋了
　未知的世界是怎樣的風景
　跑到盡頭也是一再的輪迴
　認命吧想著就這樣結束了
　一切都要結束了
　活著躺著等著死去了」

看似掌握了生活的一切與思想的自由，但是所謂的人生自由，似乎依舊被體制與世俗洗腦著、約束著。他們回想起學生時期一路嘗試創作、爭取演出機會，好不容易用時間堆積了作品，當樂團準備蓄勢待發的時候，大家的生活又踏入另一個階段，團員來去、忙著討生活養家庭、樂團的停擺⋯⋯本來玩團一直是生活的重心，想把這件最喜歡的事做好，現實卻總會讓人充滿無能為力的失落。所以更想珍惜就算墜落谷底，活著，躺著，等著，死去了之前，還能做音樂的這份自由。

2005 年組團的拍謝少年也走過出社會這條路，如今已唱著〈歹勢中年〉的他們也分享了那些心中持續到中年仍然不想被摔壞的事物。

薑薑分享自己在攀岩場的觀察：「看著攀岩者持續挑戰各種路線，那種充滿耐心、摔了再摔的意志，之於我自己，應該就是一種希望不管什麼時候，對於手上要做的事，都要能夠持續維持的『熱情』。」

維尼則笑說：「接下來我們會開始進行國外巡迴，希望我的樂器在這些巡迴中都能不被摔壞。」最後宗翰補充：「通常珍貴的東西人們都會想要好好保護，大概就像『創作的初衷』吧，也是好好生活的動力，就算再怎麼被現實打擊也要努力堅持。」

他喜歡〈歹勢中年〉的學習：「人生的時間軸是一直往前進的，音樂也是線性的藝術，但你不會只有一條道路可以走，其實跟攀岩有點像。你總是在往上爬，想辦法找出前往終點的路徑，但路線卻可以有很多種選擇，重點是如何踏穩當下的每一步。」

RHINO LIVE 系列活動接下來還有三場，場地風格一場比一場還強烈，下一場時間是 10 月 21 日，地點在台中大肚滑板場，還結合以菜刀叫賣秀聞名的馨利表演館。特殊場域和音樂又將碰撞出怎樣的火花？購票詳情請參閱犀牛盾官方網站！若你也好奇在這些非典型演出現場奇特滿點的魔幻時刻，趕快揪朋友來，希望這些與眾不同的音樂現場，可以深刻成為你心中喜歡搖滾樂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