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會羨慕台語很優美的人——拍謝少年,在台灣場景繼續唱下去|《野 yeah》節錄
本篇節錄自 《野 yeah》實體限定特刊〈LOVE & LIVE Wan 團 der 人〉篇。深度全文請見 BIOS monthly 實體刊物《野 yeah》。
某個開關
「有一些現場,身在其中的時候會讓人覺得很感謝。」
貝斯手薑薑在拍謝少年用了十年的和平阿帕練團室,坐在或許比樂團更年輕的椅子上,說:人畢竟是一種互相交流的動物啊。
採訪前兩天,9 月 8 日,第一屆笑傲搖滾音樂祭在六福村。下午兩點,一群音樂祭工作人員被召集到環形主舞台前的護城河支撐鐵欄,因為拍謝少年即將在這裡演出。霸道的日光下,人潮甘願陪著拍謝少年演出前的一小時試音,有人手上拿著泡泡槍、有人預備以抱姿保護同行的愛人。身穿 EMT 制服的醫護人員在四周定點就位,對著對講機喃喃不知說些什麼。
果然,演出才剛開始,人群開始躍動。唱不到三首歌,聽眾們開始帶起衝撞。數名音樂祭人員雙手抓住舞台前護城河鐵欄,自己卻一邊也跟著音樂搖搖晃晃。台上,吉他手維尼也在激昂時跳下舞台、站到台前邊緣的音箱上 solo。一到了慢歌,所有人卻都又理所當然地拿出泡泡槍對著台上發射溫柔的子彈,彷彿這一切是個只有他們自己知道的約定。
團員們說,他們從來沒有在現場指揮過聽眾要做什麼。這些儀式,都是歌迷自己發起的。
「看個性吧,有些人在班上就是康樂股長,我們就比較……生科小老師?」維尼說,「像我跳下舞台,也只是因為我不喜歡太高的舞台……」
可能是從 2015 年 StreetVoice Park Park Carnival 開始的。那一次表演雨大,連台上效果器都要放在空心磚上避潮。團員們站上台,對聽眾說:「不要淋雨,願意的話可以站近一點。」人群往樂團聚攏,也許因為音樂也許因為淋濕,有人從台下遞來一瓶野火雞威士忌,薑薑和維尼不喝,傳到宗翰手上,「我那天就像灌啤酒一樣灌掉那半瓶威士忌……從那次之後歌迷和我們的互動好像變得比較直接,要不然發第一張專輯的時候我們的場也沒人衝撞啊。」
薑薑說,有時候就是會按到某個開關。本來還會稍稍顧慮別人的感受,開關開了之後就放開了。「但也不是每次都會這樣,我們也不知道那個開關在哪裡。」
做音樂的人,的好奇心
7 月,覺醒音樂祭,拍謝少年演出中外場音響系統故障,團員們為工程人員焦急,歌迷又在台下等,最後團員勉強用台上的音箱帶觀眾大合唱,「當下也沒覺得怎樣,就只是想著怎麼繼續表演。」薑薑的眼神發光,「應該是 one & only 的一次經驗了吧……可惜可能後面的聽眾還是聽不太到。」
「但也因此很有趣。其實我們每一次練團都是為了演出呈現,但一到了演出,從來沒有一次表演會是完全精準的,一定會有不同的狀況。我也曾經掉過鼓棒、他們也曾經音箱出問題,每一次表演都是無法再被重複的。」宗翰說。
我們驚訝於他們第一次遇到這樣的突發狀況,因為拍謝少年到過的地方實在各式各樣:早餐店、保齡球館、轉運站、羊肉爐店……,他們尋找「屬於台灣的場景」,不安於 Live House 的演出,在各個地點留下了演出紀錄。幾年下來,還真沒遇到過無法克服的難題。
「我們都是跟合作很久的廠商一起跑這些地方,他們都知道我們的需求。一到現場,他們就會決定怎麼施作音響,現在也有設備可以音場校正、用儀器分析聲音效果,大部分都可以處理。」維尼說。
「像之前去台中國美館環形劇場演出,場地本身的聲音反射很誇張;也遇過在保齡球館,可能因為是木頭構造,天然的殘響就非常好聽。」薑薑附和,「其實音響工程從業人員,對不同的場地都會有好奇,對他們而言也是一個挑戰,不太會先覺得有什麼『辦不到』。」
去年底第二張專輯《兄弟沒夢不應該》發片場,他們到詹記火鍋新莊總店演出,詹記第二代接班人歡迎,第一代老闆夫妻卻擔心嚇到鄰居。演出當天人潮洶湧,老闆夫妻也來看,團員還在等他們有什麼感想,對方卻笑著來一句:「也沒有很大聲嘛。」
「他們說以前在店裡辦卡拉 OK 還比較大聲。」如今團員自己也覺得好笑。
比起辦不辦得到,能不能讓人理解更令他們在意。最早在 A 宰羊羊肉爐舉辦的演出之後,獨立音樂圈也出現了「搖滾辦桌」等活動。拍謝少年在各種場地骨力走傱,每一趟來回,也許又有一群人的想法因為他們的行動而改變,一次一點。
有人使用,它才會活下來
什麼是「台灣的場景」?維尼說,這是由台灣人的生活痕跡所決定的。「今天如果是一家剛開幕的貴婦百貨,我們就不會覺得這是台灣的場景;但如果是一家開很久、裡面還有湯姆熊的那種百貨公司,我們可能就會覺得有一點關聯。」
他們演出過的地方,常與自身連結。中港轉運站是求學時會不斷經過的地點,早餐店也是朋友開的早餐店。「這種連結,我們想藉由演出把它表現出來。」宗翰說。
從最早開始發展台語搖滾,拍謝少年就決定搭配台語 talking 來維持一場演出的完整性。2013 年,他們應楊力州導演之邀,創作紀錄片《拔一條河》的主題曲,跟著劇組到甲仙,在那裡遇見了如今第二張專輯的製作人柯智豪。「小豪哥很厲害,有很廣的資料庫,在拍片現場可以立刻用很多台語的詞彙即興歌唱;那陣子小豪哥也剛好在幫上海做一些崑曲的東西,就會跟我們講一些關於語言和文化的事情。我們從那時候更有意識去思考台語作為創作手法的的這件事。」
薑薑是唯一從小就時常使用台語的團員,但仍自覺不足:「我有時候會很羨慕謝銘祐黑哥,或者金枝演社劇團,他們會使用很優美的台語。可是台灣的教育系統沒有培養我們這件事,所以這件事變得很困難,我們也還在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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