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馬五十｜向歷史借物：金馬 50 風華展

作者BIOS monthly

日期18.11.2013

金馬奔騰半世紀，腳蹄行得是越來越勇健，回望華語電影五十年的足跡，除了留下不計其數的經典作品，造就這些成果的電影文物和人物，也是極為豐富，豐富到金馬影展執行委員會特別在金馬獎五十歲這一年，舉辦「金馬 50 風華展」，令那些溫柔繾綣、椎心蝕骨、豪氣干雲或是浪靜風恬的時刻，以各種物件的形式重新出現在你面前。

這也是執委會首度大規模展出各界珍藏的電影文物、海報及劇照，同時深度專訪了歷屆最佳導演、影帝和影后，讓物件和電影人各自無聲、有聲地說著他們與華語電影之間的故事。展覽籌備了一整年，許多展品得來不易，蒐羅的過程更是艱辛，BIOS 特別訪問了風華展的負責人李姿瑩，從她口中獲知許多物件來到展場的有趣事跡，觀眾能親眼目睹並呼吸它們歷史的氣味，若非有電影人回家翻箱倒櫃，或是影界人士層層相助，是不可能辦到的。

策展團隊從歷屆金馬獎入圍和得獎的影片開始調查，詢問導演、演員或美術設計師是否保存了他們得獎作品的相關物件，展出項目小至輕薄的工作手稿，大至骨董菸榻床。像是張曼玉在《阮玲玉》中重要場合所穿的那件旗袍，就是透過香港資深美術造型師朴若木找來的，那是電影拍攝當時，朴若木請上海的老師傅以三○年代的工法，手工量身訂做而成，僅有一件。姿瑩說：「我們收到的時候，非常戒慎小心，因為它真的很輕薄脆弱。這件旗袍是張曼玉演藝生涯中，非常具有代表性的物件，再加上阮玲玉是三○年代華語電影名角，因此可說是跨越幾十年的串聯，在金馬五十的時候，得以在台灣展出，真的別具意義。」

陳可辛導演也將出借《武俠》裡，金城武所穿的菸灰色長袍，別看它簡單樸素，這可是導演為了拍攝此片，尋覓而來的骨董長袍，連搭配的帽子也是骨董。這套服裝貫穿了整部電影，成功塑造了角色的形象，它的來歷和功用都在在令人感受到服裝造型在一部片中的重要地位。此外，還將展出《臥虎藏龍》和《赤壁》的美術設計師葉錦添，為上述兩部片留存的戲服；而劉德華甚至保存了他在《桃姐》裡被誤認成水電工的外套，連同帶著桃姐去參加首映會時所著的西裝，一起寄給了策展團隊；成龍則將出借《警察故事》裡個人珍藏的戲服。

另外有些導演認為電影本身即是最完整的呈現，在作品完成前的漫長前置作業，都只是為了成就最終的結果，因此留存的物件較少。姿瑩笑說：「像是侯孝賢導演是一個比較大而化之的人，幾乎都沒有留！不過侯導還是很努力地幫我們找出了一點點的工作筆記，所以還是會展出《悲情城市》和《好男好女》的手稿，但真的就是珍貴的那幾頁而已。」雖說侯導只從櫃子深處挖出了幾頁筆記，但還是特別幫忙找到了《海上花》裡的烟榻床，而梁朝偉在戲裡使用過的骨董煙管，也將展出。至於拍攝電影不可或缺的攝影機，當然也會在展場現身，而且它們的年紀大都不小，約莫是「健康寫實」和胡金銓導演那個時代的攝影機，其中一台特別從美國運回來的，曾經拍攝過胡金銓的《俠女》。

還有些文物是透過影迷會的協助，才輾轉收集到的。例如梅艷芳在《川島芳子》裡穿過的三○年代旗袍，其實是梅艷芳的影迷團「芳心薈」提供的資訊，姿瑩說：「我們是透過他們，才知道有這件衣服的存在。那件旗袍一直保存在香港某間戲服租借公司，我們還特地飛去香港拿回來。」而周星馳的影迷會「星樂園」也幫了不少忙，特別提供了他們收藏的周星馳電影文物，包含《食神》裡的白色長袍和《功夫》裡斧頭幫的斧頭。

從第一屆以來的獎座，也會在現場展出，五十年的時光軌跡在一匹匹小金馬上清楚可見。

除了四處蒐集文物，金馬執委會也耗費了龐大的心力尋訪歷屆最佳導演、影帝和影后，五十年來這三個項目共累積了 152 位得主，有的已不在中港台，有的年事已高，有的則是離開了人世，為了直接或間接獲得這些人的電影人生，可說是困難重重。相較於「尋找物件」，這「尋人」的過程，驚喜也是不少。

姿瑩說：「有一天我們在辦公室裡，上官靈鳳突然出現，因為我們透過很多人在找她，所以可能大家遇到她的時候，就跟她說『金馬在找妳耶』，於是她就自己跑來了。」而年紀非常大的台灣電影之父李行導演，在訪談時則滔滔不絕地講了三個小時，姿瑩語帶疼惜地說：「他都不休息，我們很擔心他會不會太累，但他就是要藉著這個機會好好地講，關於他的電影，關於他跟金馬之間的關係。」這些導演和演員的訪談，除了集結成專書《那時此刻：金馬五十特別紀念》，也將在風華展現場以影音的方式呈現。

執委會動員整個華語電影界而來的「金馬 50 風華展」，無非是希望透過這個展覽，讓眾人再一次地認識華語電影，並且隨著或大或小的物件，重溫過去每一次觀賞經典作品的感動，這些泛著璀璨金光、盪著歷史波紋的人事物，不僅是全華人的驕傲，更是華語世界的瑰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