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偉特利的奇幻狂想（一）：《觀光客出沒，注意！》殺人放火的公路旅行

金馬奇幻影展將在今年邁向第七屆，不同於金馬影展，奇幻影展大受影迷歡迎的要素就是「怪」，即使隨便挑選一部參展片、走進戲院瞧瞧，一定不會讓你失望，因為奇幻的元素總是容易激起觀眾的特殊情緒。除了經典系列，其中最受關注的就是「焦點導演」的單元了，此次焦點導演是英國土生土長的導演班偉特利（Ben Wheatley），參展的影片中，除了萬眾矚目的新作《摩天樓》（High-Rise）以外，還有多部前幾年的作品。彼此風格迥異，每一部作品乍看都像出自不同導演之手，但考察其奇幻元素與主題還是有跡可循，本文將介紹《觀光客出沒，注意！》（Sightseers）、《英倫夢田》（A Field in England）以及《摩天樓》三部電影。

《觀光客出沒，注意！》的片名讓觀眾容易對此部片有喜劇的想像，確實除了命案、血光以及嘔吐的部分，劇情與演員表現都令人發笑。一位年過適婚年齡卻還與母親同居的女子蒂娜（Tina），因為長年在母親控制下壓抑的生活使她渴望自由，還包括不久前意外害死寵物狗的傷心事。決心不顧老母親的反對與新認識的男友克里斯（Chris）來趟為期一週的公路旅行，忘掉所有不愉快。旅程才開始就走錯了方向，氣質平和的男友意外殺人，兩人傷心了幾個小時後就陷入犯罪的喜悅中，結果旅途上遇見的所有混蛋觀光客一一遭殃，謀殺成了他們宣洩情緒與脆弱的出口，情況一發不可收拾，到底這種危險旅程會帶兩人走到哪裡？

在這部片中，觀光客大多矯揉做作，有的是說教狂，有的是自以為是的自大狂，交談還沒三句話就開始吹噓自己的書；或張著嘴神情呆滯的聽著博物館內的廣播介紹；或在觀光小火車上盡情吃冰淇淋還亂丟垃圾，各種惱人行徑使得他們的慘死反而給人一種爽快的感覺，「呼！又解決了一個觀光客！」。相較之下，按照自己意願行事的男女主角反而更有活生生的夢想與希望。

不過這些謀殺很快的變成帶有惡意的、純粹抒發個人情緒的行為，一開始，這似乎是什麼淨化心靈、突破自我的高尚行為，就像蒂娜對殺人的克里斯說：「換個角度想，你只是維護我的尊嚴。」這個「換個角度想」逐漸變成了犯罪的藉口，當兩人是「為對方」殺人時，它就變成一種犧牲奉獻。隨著劇情發展，會發現兩人的心理極度幼稚，蒂娜在面對責難時往往賭氣而去或是耍賴哭泣，而克里斯得到被愛、被需要的感覺後就不再如此重視蒂娜的存在，他宣稱在筆記本記下的、小說的靈感，也不過只是呈現了愛情的美麗幻想，對比兩人殘忍的謀殺行為，似乎暗示正是純真的心靈才能犯下如此不經思考的罪。

即使題材爭議性很大，但在片中其實看不見太多批判，就像兩人在途中撿來的狗一樣，什麼都吃、什麼人都親近，創作者看待角色是不分善惡的。真實呈現兩位主角無法接受自己、無法融入世界，轉而將恨意轉向外界的過程，其中兩人的愛在一些時刻亦真實存在，不過整體而言呈現使人坐立難安的觀影經驗。

說到這裡，此部電影的「奇幻」之處在哪裡呢？在所有寫實場景中，每次的謀殺鏡頭都做了特殊處理，使得謀殺本身具有另一層意義，我們無法逃避那些人的死亡瞬間，也無法逃避心中跟主角一同悄悄升起的快感，另一個突出片段是電影前段男女主角以想像、間接的方式參與了營區附近發生的嬉皮薩滿儀式，在宗教性的狂歡、獻祭中，兩人宛若獲得邪惡力量，才使得旅行變調。

下篇文章將介紹神秘學元素更多的《英倫夢田》，不同於《觀光客出沒，注意！》的黑色幽默，這部片呈現的是幻象、巫術、戰爭與死亡的夢境影像，被視為斑偉特利的突破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