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lockenflap 音樂節|The Big Issue 李取中:「透過音樂節可以擴大參與,思考以往可能都不會思考的問題。」

Clockenflap 音樂節|The Big Issue 李取中:「透過音樂節可以擴大參與,思考以往可能都不會思考的問題。」

作者Clockenflap 香港音樂及藝術節
日期25.11.2016

「為什麼叫 Clockenflap 呢?」訪問一開始李取中即拋出這個問題,作為媒體人,問問題是了解一切的第一步。「Clockenflap」名字來自創辦團隊的靈機一動,多年來也試圖尋找它的定義,「Clocken」跟時間有關,如同音樂,也做探索場景之意,「Flap」為拍打,可以說是音樂現場的節奏,抑或拍手,如同包含多重意涵的名字。Clockenflap 音樂節也不只是音樂,更包含奇幻馬戲、虛擬實境、無聲 DJ、甚至親子教育活動。因為音樂可以創造這麼多場景,所以音樂節裡的探索不只是耳朵,更是全部的感官。

看書、聽音樂都比較雜食的李取中,參與音樂節的目的在體驗氛圍,也希望藉此了解樂迷的想法,當然也期待因此發現自己喜歡的音樂。「像是日本富士音樂祭,很多人每年都去。去參加已經不單純只是為了聽音樂,而是生活價值的體驗。許多人的回憶多是在泥濘中露營之類,離舞台蠻遠的,但那是一個讓自己有所不一樣的體驗或感受的方式。」

為什麼要有不一樣的體驗呢?因為「人類還有為什麼要活著的問題,如果只有生存,大家吃飽就可以活得好好的,不會有那麼多紛擾產生。」不過思考存在目的通常是沒有答案的,於是大誌裡既講科技、經濟、社會,也介紹音樂、藝術、文化,前者解答如何生存,後者告訴讀者如何生活。「科技、經濟、社會只是為了維繫人類生存的條件,但是若思考如何讓生活更好,音樂、藝術、文化應該都是在幫助生存;因為人有感情,所以這些面向讓人在生存以外找到生活的動力和感受,也許可以讓人感到不是那麼孤獨。」

為了抒發情感,「抽離生活常規一段時間,去進行一些活動,或許都是必要的。」經驗的豐富將使得思維更加柔軟,否則一直處在生活常規裡,難免僵化,適度的放鬆幫助面對困難或挑戰時更能夠站在不一樣的角度去思考。

「雖然大家喜歡的音樂型態不一樣,但是如果可以透過參與,讓人們有更多時間去意識到,目前對生活、國家、政治或基本價值的省思,都是一種不錯的方式。所以音樂節某種程度上,除了讓人可以去聆聽自己喜歡的音樂或歌手之外,或許也可以透過音樂節去擴大參與,思考以往可能都不會思考的問題。我覺得音樂節扮演這樣的角色。」

音樂對李取中而言大多時候並非主角,但開始編輯雜誌之後,他也開始探索歌詞意涵,比較國內外歌詞傳遞的意象,例如北歐很多音樂內容談的都是寧靜的自然,某一程度代表精神層面。

從歌詞岔出去談到巴布.狄倫(Bob Dylan)獲得諾貝爾獎,李取中猜測評審的意圖,認為有時代意義存在:「人類很容易習以為常,或是緊抓著過去的一些東西,適度打破一下是不錯的事,不要陳守於舊的。某種程度上諾貝爾獎的頒發或許是想要彰顯屬於這個時代的意涵,所以有人提到雖然村上春樹每年都陪榜,但或許實際上巴布.狄倫的歌對村上春樹的影響更深。所以如果同樣要頒,要頒給影響層面比較大的人。可以分成兩部分,就影響層面上來看,頒給他或許是一個考量,另外是稍微去打破既有的一些體制或是文化的想像。當然文學界會覺得,文學已經相對式微了,還頒給一個並非專職寫作的人,但這就是人生,不用太在意,事實上當書寫達到一個高度,應該也不會在意這個事情了。」

能夠如此分析,要先累積見識。「因為現在生活有太多的可能性,跟各種不一樣的物質或活動型態,所以說風格不需要刻意去塑造,反而是在生活中逐漸累積判斷能力,直到能夠解釋自己為什麼喜歡、為什麼選擇,不去在意周遭眼光,便可能逐漸形成自己特有的風格。」參加音樂節是一個選擇,聽頭牌樂團是一個選擇,隨興佇足於某個舞台也是一個選擇,不同的決定累積成為珍貴回憶,也成為下一次選擇的基石,經年累月成形為個人色彩,回過頭看,每一個「參與」都豐富了人生。

「多去看各種事物,慢慢找到自己對事物的真正判斷,而不要純粹的接受。經常觀看不一樣角度的東西,對於某些議題進行思考之後,或許至少可以慢慢去構築想法。當建立自己的價值之後,才會比較不容易受到外界影響。慢慢地,對自己的想法有一定的見解,就會找到理由去支持自己活著的一種狀態。」

然而人們經常為了生存而忘記「活著」,反映此一現象是眾多提倡如何過生活和活在當下的文章,然而「人類生活從以往發展到現在,已經建立起太多制約,來自工作、社交網站、家庭至人際關係,所以要一個人意識到自己的『生活』,某種程度是困難的,要有相當的自覺性。比如走在街上可以隨時關注周遭:風的流動、溫度與季節變化,要有這些時刻是越來越難得的。」除了工作繁忙,也因為教育沒有鼓勵,「體會或參與跟閱讀有點像,都是要從小培養。但如今教育幾乎忽視這個存在,久了自然沒有動力去接觸。」

談到社會現象,李取中坦言,他相信音樂節與媒體一樣,必須透過訊息安排說服大眾所要傳達的價值體系或理念,譬如大誌不會直接提倡環保,但其實整本雜誌內許多的內容都環繞著此一主題。音樂節中的後搖滾或電子音樂其實也是一般人較少接觸的,儘管在某些樂迷耳中相當熟悉,但跨出特定領域之外並非如此。「我相信還是有很多人不知道永真(聶永真),即使他已經算是台灣目前最知名的設計師。文化紮根的程度還沒有普及到一般民眾,現在在做的都只能是努力去逼近、去吸納更多,但老實講最後核心還是在教育體系,如果從小培養起,很自然就會接觸這方面的訊息,如果小時候大家都拼命在念書,不會去培養音樂、文化、設計這些方面的體驗與感受,長大後要突然對這方面有所感知、或感興趣,就比較困難。」

於是香港 Clockenflap 音樂節做了許多努力,希望啟發創意思維,不只邀請知名樂團,也設計多元活動,鼓勵所有人敞開胸懷擁抱文化和想像力。近幾年香港變化巨大,談起香港似乎難以避免提到政治,「因為政治的確會影響人的生活,文化受政治影響,在特定時期對人或基本價值的主張最能得到彰顯。近年一直在說『不要只是小確幸』,對我來說,有時候如果政治體制不對的話,想要保有小確幸都很困難。因為想要有小確幸,也想要有任何時候都可以行使它的權力,所以某些程度小確幸也是一個生活價值的主張與選擇。其背後更隱含著人類的核心基本價值。」

李取中感嘆香港目前處境艱難,要面對龐大的體制問題,敬佩他們還能勇於擠出自己的價值主張。從時空背景去探討,辦在香港的音樂節,「某一程度可能會變成生活、工作或整個體制的出口,也是提供一個不一樣思維的管道。音樂創作者有些人會直指問題、有些人會把問題藏在歌詞裡面讓大家去想,聽的過程會讓人意識到能夠自由自在去聽音樂本來就是一種自由。這些事物通常都因為它不在的時候才會感受到,所以當它扮演『在』的時候就特別重要。」

在台灣,擁有自由如同呼吸,困難的反而是如何取得共同價值的共識,「所以我們會看到各種不一樣的事物在發展,台北也是一樣,從一個比較過渡時期的政權,到現在感覺好像有共識的發展。我比較不喜歡講主體意識,有時候用不好會被拿來當做民族主義、國族主義的操作,我講的共識可能是對於生活方式、跟個人基本價值主張的共識,那一部分還在衝撞或凝聚更大的共識;衝撞是來自於不同世代的價值主張,因為可能以前的人對國家的看法,對一些政治、或對所謂的理想生活、安全生活、舒適生活、辛苦生活的想像,跟現在的世代是不一樣的,當然在這樣一個不一樣的結構裡面會產生一些衝突。」

媒體的角色因此變得重要,幫助大眾互相理解與凝聚共識,然而當前大多時候媒體仍謹守於政治、社會單方面的報導和內容,李取中認為這並不是一個正確的方向,「因為人活在世界上,並不是只有政治而已,反而是政治應該要被人對生活的價值主張牽著走。政治是訂定政策去配合現階段人們對生活的想像、需求,去衍生相關的規範。所以應該關注的面向在於怎麼去反應現實生活的一些價值主張,跟這樣的價值主張在對未來的發展上面,再去衍生出會有哪些相關對應的政策。媒體必須要更往內去挖掘蘊含的本質,如果流於政治的表面就會感覺都是一些權力鬥爭而已,而我們對政治人物這些權力鬥爭沒有興趣。」

回歸到個人,李取中同樣也希望城市可以慢慢地在發展之中取得平衡,成為適合個人生活的地方。「香港最近開始意識到這個問題,保存某些自然區塊,不再過度發展。以前要做城市開發,大家都很高興,但最近慢慢意識到,要去保留一塊綠地比蓋一個大樓要來得困難。」價值主張改變,經濟發展之後也會開始注重環境的舒適度。此次音樂節的舉辦場地位於中環與維多利亞海港,處於城市心臟,即使地狹人稠,近年重新規劃後的部分街區,在中環沿著石板街一路向上,或到山頂上飽覽城市夜景,都是相當愜意的行程。在維多利亞港邊欣賞夜景,與享受現場音樂的演出,正好是讓人短暫抽離常規,恣肆浸淫於音樂之中最好的機會。

【關於 Clockenflap】

Clockenflap 是亞洲首屈一指的戶外音樂及藝術節,同時亦是香港的年度文化盛事。Clockenflap 旨在培育及宣揚創意思維,匯聚本地和海外的文化人才,期望透過一個無與倫比的音樂及藝術體驗啟發每一位參加者。作為一個國際級的文化盛事,Clockenflap 提供無數經精挑細選及多元化的活動,並鼓勵所有人放開胸懷,共同擁抱文化及想像力。2016 年將於 11 月 25 日(五)至 27 日(日)於香港中環海濱舉行,詳情請見官方網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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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IOS 通訊,佛系電子報

撰稿王顥燁
圖片提供李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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