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版霸社？色狼同好會「頂族」到底在頂什麼？──《性與欲望的中國》

作者BIOS 選書

日期02.02.2023

編按：在台灣，散佈女性性私密影像的臉書社團「霸社」存在備受爭議；往外看，各國其實都有類似的地下社群，中國也包含在內。日本社會記者安田峰俊所著《性與欲望的中國》描寫了曾經因中共政策而成為「性荒地」的中國，如今隨人口激增、工業化，色情行業興起，成為了「性都」，也談及不同性族群在中國的生存模式，其中也包括這些地下勾結的情色社群，亦涉及未成年、援交、人口販賣等議題⋯⋯本文書摘擷取書中〈中國網路可怕的黑暗面——色狼同好會和販賣人口〉一文，窺看曾震驚中國媒體的「頂族」暗面。

（原書內容的數字皆以中文數字表示，本文為讓版面符合網站格式，經出版社同意，斟酌換成阿拉伯數字）

近年來，微信和 QQ 等通訊軟體已是中國人不可或缺的生活必需品。這兩者都是騰訊提供的服務，由旗下不同的團隊開發，實際上處於競爭關係。另外，根據 2018 年底的數據，微信每月的有效使用者為 10.98 億人，QQ 則為 8.07 億人。撇開使用者多半是中國人不說，這兩款通訊軟體的使用人數，其他通訊軟體根本無法相提並論。

微信的特色是流行時尚的使用感，和 LINE、WhatsApp 等競爭對手差不多；QQ 則有各式各樣的花稍功能，深受中國不良青少年和學生的喜愛。

QQ 有一種叫「QQ 群」的社群功能，可以聯繫廣大的陌生用戶。通常是同學或同好會的成員互相聯絡用的，但在 QQ 群的管理員認可下，用戶之間可私下交換訊息，因此也有不少人拿來作奸犯科。例如，在日本非法勞動的中國人組了 QQ 群，上面有一大票人在交易偽造的外國人登錄證。也有在日本受訓的中國技術人員逃離原本的職場另謀出路，還組成 QQ 群交換訊息。總之，有心找可以找到一大堆類似社群。

色狼同好會「頂族」的猥褻日常

2017 年夏天，各種色狼（日文的「痴漢」）的 QQ 群驚動了中國媒體。

那一年的 7 月 18 日，中國江蘇省的新聞網站「淮海網」，深入報導了中國最具代表性的色狼同好會「公交地鐵交流群」。該社群成立於 2015 年 6 月，屬於付費性質的社群，加入前要給管理員 9.8 元的儲值點數（相當於 160 日圓），成員超過一千人。根據社群的規定，新成員必須介紹自己的所在地、性別、網路暱稱（該社群現在已被刪除）。

社群由一千多個變態組成，成員散布中國各地，上至東北下至海南島都有他們的人。成員會分享在巴士或地下鐵性騷擾女性的經驗談，還附上圖檔或影片。社群內每天的對話超過一千件，這些變態在裡面分享訊息，並留下「頂」字，稱讚彼此的變態行徑（頂是中國網路用語，相當於按讚的意思）。成員間還有一種夥伴意識，會用「頂族」或「頂友」來稱呼有同樣變態嗜好的網友。

另一個中國新聞網站「鳳凰資訊」（2017 年 5 月 31 日的報導），也有公開這類變態社群的對話截圖，引起世人廣泛的重視。只不過，鳳凰資訊還加了一段多餘的註釋，聲稱都是日本的 A 片太過流行，才會導致性騷擾事件頻傳。以下引用幾段「鳳凰資訊」刊載的變態對話截圖。

北京色狼：你偷摸多久？
天津色狼：也沒多久，一開始我也不太敢碰，就稍微摸一下屁股而已。
北京色狼：有照片嗎？那女的穿啥褲子啊？
＊
不明色狼：牛仔熱褲、緊身裙、多片裙，你們喜歡哪種？
上海色狼：我喜歡緊身牛仔褲和緊身裙。
深圳色狼：牛仔布料會凸顯臀部的曲線，很不錯。多片裙比較適合偷拍，緊身裙摸起來手感好。
＊
大連色狼：我正在摸女孩子屁股，她還裝沒事呢。
南京色狼：肯定不是年輕小姐吧。

根據「鳳凰資訊」的報導，社群成員不只上網打打嘴炮，互相分享性騷擾的經驗；有的人還趁機做生意，販賣清晰圖檔或影片之類的「戰果」，供其他網友欣賞。這些變態社群實在太可怕了。

2017 年 7 月中旬，媒體大幅報導這些色狼社群，成為舉國關注的社會問題。7 月 17 日，騰訊關閉了 44 個可疑的 QQ 群。IT 龍頭百度也關閉了旗下大型論壇「百度貼吧」的「公車頂族」。然而，中國各地的變態利用各種黑話，組織了新的變態社群。2018 年 8 月，又有四百多人的變態社群被揭發，顯然色狼和官方仍在檯面下鬥法。

「頂族」社群的首頁圖像 Copyright © 2019 YASUDA Minetoshi

買賣嬰兒

「我今年 18 歲，孩子出生 2 個月都很健康，賣您 3 萬塊就好。」

中共黨中央的《人民日報》，旗下有經營網頁版的「健康時報」。2017 年 7 月 14 日的某則新聞，就是用上面這段話開頭的。報導中提到的 QQ 群，主要由販賣嬰兒的仲介商和買家組成。其實早在 2014 年 2 月，當局就破獲幾個販賣人口的網站，嫌犯佯稱公益團體，提供收費的養子仲介服務。一共逮捕 1094 人，救出 382 名嬰兒。但同樣的非法買賣潛入地下，透過封閉的 QQ 群進行交易。

中國農村重男輕女的觀念一向比較嚴重，像這種買賣人口的社群，多半是賣女孩子、買男孩子。根據「健康時報」的報導，販賣子女的大部分是沒做好避孕的婦女，而販賣的價格約在 3 萬塊到 7 萬塊人民幣左右（相當於 48 萬到 112 萬日圓）。

「健康時報」的記者偽裝成買家，在 2017 年 6 月 30 日聯絡江蘇省的女性仲介。對話內容如下：

記者：您好？
記者：有人嗎？
記者：我看到您的留言，明天是寶寶的預定生產日是吧？
業者：對，就是明天。
業者：剛才我在社群上也有貼文，是那位母親跟我說的。但她沒告訴我電話。
業者：真是怪了。
＊
記者：那孩子的戶籍怎辦？
業者：就用我的身分證件去辦，名義上是我生的。
記者：喔喔。
記者：高招。
＊
業者：反正還是要先找到那個臨盆的婦女。對了，千萬不要去找孩子的生母喔，不然我可不敢保證你的安全。
記者：明白了。

這些對話實在令人不快，但中國地下社會確實有這樣的亂象。

援交少年和正太控大叔

QQ 群上還有不少可怕的社會問題。2017 年 7 月 22 日，新聞網站「看看新聞」揭露了未成年人和戀童癖在 QQ 群援交的問題。

記者潛入的 QQ 群，有一半是尋找援交對象的用戶，像這類成員只限未成年加入，其中還有 11 到 12 歲的孩童。另一半成員則是成年男性，在社群中被稱為「大叔」。

報導還介紹了援交少年和戀童癖的對話。比方說，在「上海青浦正太」的群組裡面，就有中年大叔表示，願意花錢和 14 歲以下的少年玩。另外在「正太基友們」的群組裡面，有一名自稱 15 歲的少年，開價 20 塊人民幣（相當於 320 日圓）陪大叔裸體視訊。留言還寫道，只要大叔肯花 30 塊，他願意在鏡頭前做任何事情。[作者註]

該報導還指出，另外一個 QQ 群當中，還有 5 名成年人和 3 名少年一同自慰的影片。記者試著採訪群組內的少年，得知有一部分少年是要賺零用錢才主動加入的。而且也沒有仲介業者，每位少年都是個體戶。

不消說，在中國散布色情圖片或影片是違法的，更遑論猥褻兒童的行為。然而，QQ 群是封閉的網路空間，很容易淪為犯罪溫床。

中國網路使用者的帳號，必須綁定個人的身分證明和手機號碼。微信和 QQ 的通信內容也受到當局監控，所以在網路上作奸犯科風險很大。但在監視社會下，還是有人不顧風險大膽追求欲望，或許人類深重的欲念就是如此難以壓抑吧。

作者註｜「正太控」是日本次文化用語，泛指喜歡少年的性癖。中國的戀童癖直接沿用「正太」一詞，來稱呼稚嫩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