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北藝穗節「小森林馬戲團」專訪編導夏夏
「那些懂得沈思地球之美的人發現,在他們一生中,永遠都有不虞匱乏的力量來源。」
夏夏在書上讀到上面那段話之後,想起自己過去從自然得到的療癒力量,決定要做一齣戲,當作給世界的禮物。「做這齣戲的初衷是想傳達 『你是被愛的』 這件事。我們生在地球,不論如何都被自然保護著,被愛著。即使有天發生了海嘯地震,可是你被世界包覆這件事,是不會改變的。人和人之間那些善的流動,是不會改變的。」這齣戲是夏夏給大家的禮物 。
「我想用這齣戲提醒大家,我們常常被物質蒙蔽,或是被當下的情緒所誘拐。但,當我們無助困惑的時候,我們其實可以從自然中得到力量。大家一定都有一些關於自然的共同經驗,譬如說很累的時候,想去爬山想去看海,雖然科技很發達,有各式各樣的照相跟上傳軟體,但大家還是會拍天空的照片啊!」我們工作疲倦的時候跟貓玩,心情低落的時候抱著狗,這些動物無法以人類語言溝通,甚至一顆樹或一片海,我們會自動調頻成為他們的語言,然後「我們就會覺得煩惱變小甚至消失了」。
這齣戲是偶戲,是默劇,人類退位到幕後,演員專心操偶,讓大自然透過劇場語言說話。「我們盡可能的重現自然樣貌,而不是卡通化的、讓熊講話啊、貓咪擬人化啊之類的」。夏夏很玄的說,這齣戲其實還是有說話,只不過用的語言並非人類所熟悉。但也因此,故事沒有很線性的結構,不是那種某天某人做了某事的戲,「因為自然本來就不是這樣邏輯的說話啊,而是很多事情安靜的同時發生,這裡有生物死去,那裡有生物綻放。」我們在都市生活久了,常常忘記大海佔了地球多少面積,高樓大廈切割的天際線讓我們忽略雲的形狀,海水如何化作雨雲,花瓣如何飄落下游腐爛,竹節蟲和百步蛇他們移動的軌跡,我們只記得如何在螢幕上砍劃生氣的小鳥。
因為沒有語言的侷限,從兩歲小孩到阿公阿嬤都可以看看這齣戲,「我們大概六七月的時候就把戲排完了,利用暑假的時間去巡迴,把這齣戲當成禮物,送給那些可能屈居弱勢的大朋友小朋友。」跟一般戲劇作品的巡迴模式不同,小森林馬戲團主動通知主辦單位,主動邀請觀眾欣賞,主動帶著戲台到處跑。從陽光基金會、罕病兒童基金會、臺北和高雄的家輔中心、基督教救助協會到請企業協助串聯經濟弱勢家庭,接下來除了本屆臺北藝穗節之外,也計劃要做育幼院巡迴。「我們的戲很小規模,一場只有五十個觀眾,但現在也已經累積到六百多個觀眾了。小朋友從來沒有這麼近距離看演出,很新鮮。大人們看完戲則不約而同的說他們『得到很久沒有的單純美好,療癒的力量』,聽了很溫暖也很開心。」夏夏笑著說。
夏夏找來了熟稔的各門設計,請偶戲界知名劇團「飛人集社」的團長石佩玉協助設計戲偶,大夥帶著禮物去臺灣各處找觀眾,「當初希望這齣戲不要只在劇場空間演出,要能演給各式各樣的人看。所以設計了非常機動性、充滿機關的舞台,分裝在三個類似行李箱的大紙箱裡」。看到收藏在箱子裡機關繁複的舞台裝置,很容易讓人聯想到某種大型機械變形工事,但這齣戲的變形舞台跟變形金剛那種單一、陽剛、把所有工業用品都擬男人化的變形方式截然不同,而更像是精巧紙藝的地圖或立體書,微觀一粒沙或一場狗的午睡,捕蠅草或鴨嘴獸感受生物電流的嘴。
另外,夏夏也特別談到「黑暗」,「現代人習慣生活在有光的地方,但其實黑暗和光明,在大自然中是並存的。當你在地球的這一半感受光明,另一半地球上的人就在等待黑暗過去。」當我們明白這樣的巡迴這樣的規律,或許也能夠明白,人生中的低潮沮喪歡愉和高潮都是理所當然,不需要排斥或害怕。「劇場裡面充滿了光線,所以當然也有黑暗,但連黑暗都是我們想對觀眾說話的時候,在黑暗中,其實也發生了很多事,就像在森林裡。」
「我們都覺得我們能力很強,我們可以付出很多,但是去巡迴演出時,我才發現其實我的愛很少,就像把一杯水倒在沙漠裡一樣少。」夏夏說,這次巡迴經驗讓她更知道自己能力有限,也更知道我們理當謙虛,對人謙虛,對大自然也是。夏夏特別提及在成大兒童病房的演出,是她所經歷過的最安靜演出氣氛。小觀眾們推著點滴進場,演出中只聽得到醫療儀器的嗶嗶聲。「但他們都不哭不鬧,很安靜的看戲。可能看戲看到一半,還會被主治醫生找去復診,然後又迫不急待回來把戲看完。這樣的感覺很特別,你真的會感覺到故事的力量在哪裡,大自然的力量在哪裡。」
夏夏希望大家都可以來藝穗節看「小森林馬戲團」,帶著父母或小孩,愛人或朋友。戲不長,不用擔心看不懂,對待大自然不該如此武斷,我們沒有人敢說自己真的懂海,但我們還是喜歡看海。夏夏想對 BIOS 的讀者說,「非常希望大家來看戲,特別是那些覺得自己累了的人,希望他們可以在戲裡找到療癒的力量。希望大家不要只有看完戲之後一下下的感動,而是要走進大自然,在每一顆石頭的紋路裡看到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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