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選書|手握一杯卜茶,伊斯坦堡五十年晃蕩而過

九月選書|手握一杯卜茶,伊斯坦堡五十年晃蕩而過

作者BIOS 選書
日期27.09.2017

閱讀奧罕・帕慕克《我心中的陌生人》時,腦海裡不時浮現張愛玲《傾城之戀》。倒不全然是同社會動盪成就了白流蘇的愛情一般,軍事政變或政治不穩定並不完全是《我心中的陌生人》裡的主角梅夫魯特和妻子萊伊荷私奔的主因,然而人們如何因大環境更迭而被影響,在這兩部作品中都有深刻的描寫。張愛玲藉由白流蘇和范柳原刻畫四〇年代的香港與上海,帕慕克則以梅夫魯特的一生見證伊斯坦堡五十年來的改變。

十五年前,一九七零年代末,這一代那些門面破爛的歌舞酒吧、夜總會,和半隱秘的妓院還在營業時,梅夫魯特總能在後街僻巷裡做生意一直坐到大半夜⋯⋯即使到了午夜時分,這些人還是都會向梅夫魯特買卜茶。但約莫在過去十年間,這一區也和整個城市一樣受到改變之魔的詛咒,那些過往的結構全被拆解的七零八落,導致常客就此離去。

梅夫魯特是個賣卜茶的小販。卜茶是種傳統亞洲飲料,由發酵的小麥製成,酒精含量低。過去在鄂圖曼帝國統治土耳其地區時,多半在冬季的店鋪能買到卜茶。然而到了一九二三年土耳其共和國建立後,這些卜茶店便被德國啤酒廠取代,販賣卜茶的工作也就這樣落入了街頭小販身上。

早些日子,穿越大街小巷的卜茶小販吆喝著,總能受到大夥歡迎,在伊斯坦堡也常常能看見自建築物上方垂釣籃子購買卜茶的景象。在寒冷冬日,民眾甚至會將小販請到家中招待。但是到了近現代,已經逐漸看不到這樣的畫面。或許有一天,人們都將遺忘卜茶、小販沿街的叫賣聲,以及與陌生人如此交際的景象。

帕慕克在書中透過梅夫魯特描繪不再受到重視的卜茶及街頭小販的際遇,對外國讀者而言或許是展現另一種異國情懷,但更重要的是為當地年輕人記錄下歷史的變遷。如果有一天,年輕人想要尋找自己的根源,了解自己究竟從何而來,最少能有所憑依。

做了十幾年的卜茶小販,梅夫魯特深深了解社會的變化。真正讓他感到灰心喪志,是在街頭遇到狗無情吠叫及碰上搶劫以後。他認為,過去這些情況不會發生,是因為「小販就如同城市的土壤」,和居民有相同的味道,是「自己人」。當他還在鄉下的村裡時,當地的狗見到他不曾吠叫。到了伊斯坦堡生活,城市裡的狗把他當做外人,期間偶爾回到村莊,村子裡的狗也不再認得他。就這樣在時間的遞嬗下,梅夫魯特成為了永遠的異鄉人。

帕慕克在 2006 年獲得諾貝爾文學獎,獲獎原因為「在追求其故鄉城市憂鬱靈魂的過程中,發現了不同文化的衝突和交織的新象徵」。從《純真博物館》、《我的名字叫紅》到這本《我心中的陌生人》,這些故事的主人翁以微小卻具體的聲音,持續在伊斯坦堡的巷弄間見證時代變遷。

《我心中的陌生人》

 

 

 

 

 

 

 

 

作者:奧罕・帕慕克/著
出版社:麥田
出版日期:2017.08.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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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IOS 通訊,佛系電子報

撰稿史比野塔
攝影蔡詩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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